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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仆役用衣摆迅速清扫了地上瓷片, 头不敢抬, 跪行后退。

青年按着额头, 忍过宿醉后的头痛, 捋清思绪, 说道:“不一定是她。江湖上亲眼见过宋回涯的人其实不多, 可眼馋这名字的鼠辈倒是不少。多半是宋回涯一死, 几个孤悬浮寄的江湖浪客,便迫不及待要借她名号来虚张声势, 好趁乱为自己谋些蝇头利禄。”

他说着冷静下来,理了理胸前衣襟, 复又慵懒靠了回去,一手敲着榻上矮几,安然自若道:“见不惯我断雁门势大财雄的人不知凡几,唯独她宋回涯,最不可能在此时来。无名涯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还敢如此张扬,除非她是活腻了。”

中年管事欲言又止。不懂他这份信心是从何而来,无奈道:“少门主,不仅是如此……”

他畏惧于男子的残暴性情,再三迟疑着不敢将宋回涯昨日留下的要求和盘托出,正打算着硬着头皮与他直言,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魁岸身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青年睁大眼睛,视野中还残留着一层困意朦胧的水雾,等看清来人的脸,才端正坐了起来,恭敬叫道:“爹。”

叶文茂看着儿子溺于享乐所养成的一身颓靡,心中掩不去的失望。嘴唇翕动着想骂,几次已经张口,碍于有外人在场,又生生收敛住。

他面上胡须颤抖,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一个宋回涯能杀得了你吗?若真是宋回涯来此,连谢仲初都不敢不敬畏三分,你如今这番态度,简直是在找死!”

今早他特意上山看过那一道剑痕,入石三分,切口平滑,已可窥见武者剑术之深。又听闻殿前那块碎裂石砖也不过是剑客单手一掌所致,石块断面却截然不同,裂缝处皆是被震散的沙砾齑粉,足以见得此人内力不凡,属当世罕见。

财富可以累世,权势亦能代传,唯有天资,最是求之不得。

他儿叶观达,就好比那不知蓼苦的昆虫,无甚天赋,又不肯用功,还不知江湖险恶,家传武学浅尝辄止,练得不伦不类。若非是他叶文茂的种,只配称是个碌碌庸才,早不知死哪处阴沟山坳里去了。

叶文茂在山石前伫立良久,哀恨中又不免带着强烈的嫉妒。

先有宋回涯,后有无名客,这江湖能人辈出,为何都不为己用?哪怕那点慧根落个一半到他儿子头上,不说光宗耀祖,起码能保得门派几十年无忧。

叶观达见此不由正色,给父亲倒了杯水,试探道:“父亲都这样说,看来那人确实是有些本事?”

“何止是有些本事。江湖里的高人,你只是见得少了。”叶文茂怒其不争,可毕竟是自己儿子,耐着性子指点道,“你亲自去,或是派人,带上厚礼,去那剑客家中赔罪。什么披麻戴孝、三跪九叩,那是痴人说梦,告诉她,我可以让门中弟子代为送葬。我双方各退一步,此事作罢,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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