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诸多小丫鬟来回提水冲洗着地上的血痕,叶十三忽然凑近了一直在望天出神的陈荣乐。
他满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易容术是可以做到完全一模一样的?”
陈荣乐将头扭到了一边。
“还请泫王世子离我远一些。”
如果可以,陈荣乐半个字都不想和叶十三说。
可叶十三就不是个自觉的人。
他竟然凑得更近了。
“以前你就见过云安郡主,你有没有觉得她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比如说性格,或是言行举止,又或者……”
“叶十三,你是不把我坑死不罢休啊?”
陈荣乐回过头眼底满是恨意。
叶十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恢复功力。
他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人又不是我杀的,有本事你冲着于小鱼横去啊。”
“哼!”
陈荣乐狠狠瞪了一眼叶十三。
叶十三又贱兮兮的问道。
“不过我想问问,你给我喝的这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我才能恢复?”
“永远不会恢复。”
见叶十三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陈荣乐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得意。
“听过鬼医没?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他手里弄到的化功散,喂了你,我还真不亏!”
“……”
书库之内。
于小鱼和纳晟源眼睛都快找瞎了。
虽然那个已经下线的刘文书,将这里的案宗都分门别类做了归整,还细心的贴了标签。
但架不住北魂之地案子多啊。
这里一年发生的案件,足足比别处的十倍还要多。
最为关键的是于小鱼还是个睁眼瞎。
她压根就看不懂那些繁琐的文字,所以只能靠着纳晟源了。
“要不,我还是抓几个人进来帮忙吧?这样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啊?”
靠在木架子边,于小鱼叹了口气说道。
纳晟源将手里拿着的案宗塞回了木架子上。
“暂且不用。于小鱼,等这趟回去之后,你还是学着认点字罢,我可以教你。”
“你知道?”
于小鱼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不错,没想到早就穿帮了。
纳晟源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写的东西很奇怪,但我七弟妹能认的。”
“我擦!你不是说你没看见我的留书吗?纳晟源,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于小鱼气哼哼的问道。
纳晟源眉头微挑。
“你就不奇怪我弟妹能看懂你写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同宗同源当然看得懂。我说你不会是在故意试探我吧?告诉你,我可什么都不会说。”
虽然于小鱼说不会告诉纳晟源,但其实上她并没有避讳他。
这话已经透露给了纳晟源许多信息。
在纳晟源试探她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在试探纳晟源?
幸好纳晟源没有让她失望。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不过认字这事你得放在心上,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以后要是没有呢?你的秘密早晚会被人发现。”
“呵,我就知道。”
于小鱼轻嗤出声,翻了个白眼。
三个时辰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于小鱼举着油灯两人继续在书库里奋战。
直到丑时,纳晟源才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于小鱼我终于找到了。”
纳晟源举着手里的案宗,脸上疲惫一扫而空。
他接过于小鱼手里的油灯放在了一边,两人席地而坐。
纳晟源轻声将案件复述给了于小鱼。
“上面写了,这桩案子是六年前在汶县斑家庄发生的。你看,这是张弛的口供,他在上面说他和斑元嘉、筎飞双是极要好的朋友,当时也是受了两人邀约才会去斑家庄的。那日辰时,他外出狩猎,等他回来的时候斑氏夫妇就遇害了,但他并不知晓,才会在门口架锅煮肉。”
说到这里,纳晟源顿了顿。
他望向于小鱼。
“张弛供言上一直反复强调了锅里煮的是野猪肉。可你看这张,这是仵作的查验单,仵作一口咬死了锅里煮的是人肉。”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陈荣乐选择了相信仵作。”
于小鱼接过话沉声说道。
纳晟源点头。
“当案犯和衙门差人出现不一样的说辞时,往往只会采信衙门之人的话,毕竟案犯本就不可信。”
“这桩案子的第一个疑点就是那锅肉!陈荣乐说他没有二验,这么多年过去,那东西早就没了踪迹,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去查验。”
于小鱼食指轻敲着地面。
随即她又追问道。
“当时斑家可有丢失什么财物?”
“不曾,上面记载了斑家一切如昔,除了那夫妇二人殒命之外,斑家什么东西都没有少。”
“那就奇怪了,如果张弛真和这两人是好朋友,又是邀请去做客的,那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纳晟源,你再往后看看,这案宗里有没有记录后来发生的事?”
“没有。”
纳晟源将案宗慢慢卷在了手里。
“这案宗虽比三司送给你的那份要详细些,但也只是在张弛的口供上。而且两份案宗的口供完全不同,三司那边送来的是张弛俯首认罪,才会被判了流放,但这里的我仔细看过了,张弛从始至终没有认罪,也没有他的签字画押。”
“所以这份才是真实的。”
于小鱼眼睛一亮。
“你想过没有,如果那锅里煮着的真不是尸体,如果能找到斑元嘉缺失的那部分尸身,是不是就说明了这是一桩冤案?”
“闹呢?都六年了,你上哪儿去找缺失的部分。”
纳晟源颇为无语的看着于小鱼。
“还有,你注意到仵作的验尸单没有?他的名字被人勾去了,这说明那个仵作也早已过世,你无从查证。”
“可当时肯定还有其他看热闹的村民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在山区,不可能没吃瓜群众。”
于小鱼说的十分笃定。
纳晟源却有些好奇。
“于小鱼,你怎么就那么想这桩案件是冤案呢?倘若当初张弛真杀了人也不奇怪啊,他有可能是看上了筎飞双,也有可能是之前几人有什么仇怨,一时想不开……”
“不会。”
于小鱼当即否定了纳晟源的猜测。
“如果有仇,就不会邀请张弛去自己家里。如果是看上了筎飞双,就更不可能了,当时仵作是查验过尸体的,筎飞双身上并未有过什么受辱痕迹。”
“万一是张弛对着尸体下不去手呢?”
纳晟源忽然唇角扬了起来,笑得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