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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电梯到一楼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晚上六点的电视台大厅依然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就像没有人知道她在几分钟之前放弃了多少唾手可得的利益,某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胜利与惨败之间的失重感正在试图把她撕裂成两半,她必须很努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得体,不要让周围经过的同事看出她的动摇和麻木。
这样,还是先回家。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疲惫的一天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甚至没有力气到地下车库把自己的车开回去,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开软件叫车,边操作边往大门外走,偶然抬头时却在连绵的雨幕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他撑着伞站在雨里,全世界的光和影都沦为陪衬,聒噪的雨水似乎也在一瞬间温柔起来了,无关紧要的场景也充满故事性;时光本身毫无意义,至少远比不上他深邃的眉眼来得令人着迷,幽深的山谷就该隐匿沉静的湖泊,那一眼雨声潺潺是他,山水迢迢是他,全世界的悲伤与欣喜都是他。
她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某一刻觉得他异常陌生、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过几秒又觉得他很熟悉、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弯弯绕绕来来回回,就像暧昧的初恋一样含混不清,她大概终归是个不成器的人,无论过去多久都还要沉沦在他丝丝寸寸的温情里。
他向她走近了,雨水伴随步伐不断顺着伞的边缘坠落,每一步都像是确凿的命运——绕开很多路也还是你、错过许多年也还是你,被他紧紧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哭了,有比平时多一百万倍的安慰和松弛,也有比平时多一百万倍的伤心和委屈。
——你还来做什么呢?
我都已经一个人走了这么久。
我都已经接受了要永远失去你的现实。
——可你来的时候我又如此欣喜。
就像迷路的兔子终于在偌大的纸牌迷宫里找到唯一一盏亮起的路灯。
就像脱轨的火车终于在冰冻的荒芜原野上发现唯一一座指路的界碑。
就是这样。
……荒唐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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