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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憋屈。
走出耀虎修车行,站在清冷空旷的街头,深秋的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孟延挨个和每个人用力拥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他抱着吴耀年,手臂收得很紧很紧,低声喊了句,“师傅。”声音有些发哽,“其实,很早就想这么叫您了。”
吴耀年抹了把脸,掩饰瞬间的动容,“不知道…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孟延拍着吴耀年的背,“省局再忙,过年的时候总会回滨城吧?我来看您,带您爱吃的羊肉。”
又抱了抱杜启岩和虎子,“替我向嫂子孩子问好”又转头向虎子说,“去了外乡好好照顾自己,常回来看看。”
所有人都有些醉,只有孟延清醒着。他们笑着说再见,比往日任何一次都珍重道别,却都知道这次的离别可能是永别。他们因为窦建国案相聚,又因为窦建国案而分别。
所以,追求真相的代价是什么?是分别,是彼此缄默,是如鲠在喉却要高喊的公平。
1999 年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四个人在十字路口离别,走了四条截然不同的道。
孟延站在路口,看着路灯下自己孤零零的影子,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那个初出茅庐踌躇满志,以一腔赤诚对抗暴风眼,一无所知的起点。
吴耀年离开后,孟延总觉得工作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档案室都空落落的。
有时视线虚虚地落在吴耀年坐过的空椅子上,晃神的瞬间,总觉得他还在那儿,吹着浓茶的热气,翻着《法制日报》,或是皱着眉骂一句什么。
可下一秒,冰冷的现实提醒他,那里是空的。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小半年。
1999 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冷得刺骨,滨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窦微生日时,孟延用攒下的钱,送了窦微一台新上市的诺基亚 3210。那年头,手机可是稀罕物,不像 BB 机需要转寻呼台,手机可以直接通话。
窦微又惊又喜,每逢拿起手机就想到孟延。
今天是 1999 年的最后一天 12 月 31 日,是玛雅预言世纪末的最后一天。
街上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迎千禧年的气氛。孟延和窦微约好了六点在中央大街碰面,然后一起吃饭看烟花和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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