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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孙全林一只手握着话筒,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挥了挥,就像赶一只不识相的苍蝇似的,用敷衍的语气说:“行了行了,你提出的问题我会仔细考虑的,回去等消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林蕊生只好无可奈何地起身。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听到背后的孙全林发出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热情洋溢的声音:“老周吗,那件事情最近办的咋样了……哦,不错不错,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就一个破出租车司机么,拽什么……”
林蕊生突然有种感觉,她是不会等来什么消息的。
果然,几天后当她再次出现在孙全林面前时,他差不多已经不记得她了。他皱着眉毛想了半天,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姐姐属于‘自然死亡’。”
在林蕊生的百般恳求下,他再次答应仔细考虑这件事。可想而知又是敷衍。如此反复,林蕊生已经不记得自己来了多少次了。
“林小姐,”孙全林竭力控制着情绪,说着跟前些天一模一样的话,“关于你所提出的利用玫瑰花粉谋杀的推测,专业人士是这样说的首先,作为花粉性哮喘的致敏原花粉,必须具备五个条件:产量多,善于在空中飘浮及远距离飞扬;含有致敏毒性,产生这些粉的植物以风媒类型为主,且在当地呈广泛分布。也就是说,仅仅一束玫瑰所产生的花粉,致人死地的可能性极其微小……所以说就算真的有人送了玫瑰给你姐姐,也不能证明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每个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小时候曾经有一个小朋友在她书包里放了一把野蔷薇,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只能说明她对野蔷薇这种花缺乏抗体。”
“可野蔷薇和玫瑰同属蔷薇科啊。”林蕊生穷追不舍。
孙全林从口袋里翻出烟盒打算抽烟,结果发现是瘪的,他将烟盒焦躁地捏成一团投进了垃圾筒。“好吧,假设你的那些猜测成立,可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只建立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玫瑰花粉’是引起死者哮喘病发的诱因。但是死者的遗体早已火化了,已经失去了求证的依据,因此所有的疑点都只能是猜测。”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句话通常可以令对方安静上两天。
果然,林蕊生像被捅了一刀似的,⒌⑨2马上崩溃地哭了起来。“我真后悔,为什么不要求验尸解剖,那些致命的花粉一定留在她的鼻黏膜和肺里……”
孙全林从抽屉里重新翻出一盒烟,拆开崭新的包装,从里面拖出一根点着,老生常谈地说:“林小姐,老实说我们经常遇上这种事,死者家属无法接受残酷的事实,所以潜意识中渴望有个人能够承担起这起悲剧的责任,令悲痛获得一个释放的出口,所以我能理解你……”
他的话被一阵凄凉的哭声淹没。
从孙全林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林蕊生上了返回金凤苑小区的公共汽车。车上挤满了人。她站在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没有焦点的目光在窗外那些灰色建筑和彩色人墙上漫无目的地移动。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由于自己无法接受姐姐的死,所以才会将一些巧合的事情按照潜意识里的意愿串连了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完全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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