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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一脸的紧张,他心里把这次典当看作一次极重要的任务,这一路就担心自己被当铺的伙计宰骗了,若是他自己的东西还好,可这是两师弟的财物。
冯谢君见春生一脸紧张,额头还布着赶路走出的密密薄汗,便将那句“傻子”咽了回去,只将银两装回钱袋里头叫春生放好,拍拍手说了声大差不差吧,又叼了块饴糖,去翻看春生箩筐里的其他东西。
春生听小师弟如此回答,才算松了口气,他毫无城府,喜怒哀乐全表在面上,这样有时做了冯谢君认为的蠢事,看春生那副还没有被数落就开始紧张焦虑的模样,饶是冯谢君这样嘴毒泼辣的,也常常不忍心说他什么了。
是以,冯谢君觉得自己也在宠让着这个傻乎乎的大师兄。
春生进了厨房把米袋里的米装进缸里,这时冯谢君才在箩筐最下面翻到了两块布匹,一团墨黑一团椒红,虽然远远比不上冯谢君往日穿用的料子,但比现在他们身上春生旧衣用的葛麻要好些,至少是浸了染料的棉布。
联想到昨日饭间春生问了两兄弟喜欢什么颜色,冯谢君立刻明白这是春生买来给他们兄弟俩做新衣的。
冯谢君自小就是相当爱美讲究的,这是天性,须知要他穿着春生旧衣改的这身泛黄麻布褐衣是要时刻压制他天性的。因此,他一见这团椒红棉布就喜悦非常,心想总算有些艳色装扮了。
他将布团翻抖开来披在身上,这里没有镜子,只能叫他人眼睛来评了。于是冯谢君披着红布站在厨房门边喊里头的春生,“师兄,如何,好看吗?”
他站在一片春光里,背后是院中绿意,披着一身的红色,蓝眼睛闪着光,像两粒里头烧着火焰的宝石。春生看得将米袋里的米全撒在了脚边,看呆了,就半张着嘴傻傻的看自己的小师弟对自己笑。
冯谢君见春生这副样子,放肆笑起来,这种目光他见得太多了,因此他知道自己生得极美,极美的人往往美得雌雄莫辨,男儿郎不爱被人说美,可冯谢君喜欢,他不仅喜欢,还要用华服宝饰将自己的美尽情艳放,红色最能使他的美艳放,因此他也就最爱红色。
忽然冯谢君跳上那窄窄门槛,披动一身红色,手做兰花,蓝眼睛半分假幽怨半分真戏弄,细声唱道。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春生被他这突然一出弄得傻愣愣“啊?”了一声,冯谢君又笑起来,兰花指指向春生的脚下,仍掐着嗓子用戏腔说道。
“春生师兄,米都撒光了呀。”
“啊?啊!”
春生这才回神,手忙脚乱把地上的白米掊进缸里,他的心跳得快,连带着把手也震得有些发抖。他想到山脚下折来的那枝桃花,再看他的小师弟,觉得满山春色,尽在冯谢君一人身上。
“小师弟,这红色真衬你,真好看,我都看呆了,我头回见你就以为你是天上的小仙子,哎呀,现在就如此好看了,你长大该如何得了,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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