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护送回京的队伍仍在行进着,陆砚修一面担心着宋隋珠的下落,一面紧张着四周的形式,他想离开去寻宋隋珠,可又担心那些黑衣人卷土重来,眼下这队伍中不仅有皇帝、太子,还有他的父亲、母亲,叫他如何抉择!
沈廉冷冷地盯着他道:“你还不去追,这里有我守着,不出二十里就到京都了,你快去吧!”
陆砚修撇过视线,扫了一众马车,他拽紧缰绳,面色冰寒,“等送你们进城再说!”
沈廉怒喝:“陆砚修,你是不管宋隋珠了吗?”
陆砚修闭了闭眸,“隋珠她……如果是宋知舟带走她的,至少一时她没有生命危险!”
沈廉冷哼一声,“宋知舟已经穷途末路,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他盯着远方,眸中情绪不明。
陆砚修拽着缰绳的手青筋都显露出来,他当然知道,但他不能自私地抛下其他人……
等到将大队送到城门时,他不再犹豫,转身纵马疾奔而去!
沈廉只是望着陆砚修的背影,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陆砚修,但愿你能救回宋隋珠!”
秦渊倒不是冲动之人,一路之上竟也留了线索,等陆砚修赶到时,只见山崖之间断桥残锁,像是被人砍断了铁索桥!
陆砚修蹙眉,正在此时,忽听秦渊的声音自对面传来,“陆砚修,接着!”
一箭忽而射来,箭身后却是绑着藤条!
陆砚修眼疾手快飞身抓住箭矢!
用藤条绑在身后的大树身上!
想来是秦渊翻下山崖又爬到另一边,想出这种办法!
陆砚修借着藤条的支撑,飞身小心地跃过山崖间的沟壑,终是和秦渊汇合!
一路急行,目之所及,便是那断崖旁边的木塔!
狂风在断崖边尖啸,腐朽的木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宋隋珠被铁链锁在三层阁楼的木柱上,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宋知舟坐在积灰的窗台上,玄色衣袍被崖间的风卷得像面破碎的旗。
“隋珠,”他忽然笑起来,露出森白牙齿,“还记得那年大雪纷飞时,你我初见的情形吗?”
宋隋珠盯着他手中的火把。
“楼中已经埋了火药,等陆砚修来了,我们就一把燃尽这一切!”他说着,“隋珠,我们……”
楼下忽而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刀剑相击声不断传来,陆砚修的白玉剑穗穿透楼板,碎木如雪纷飞。
“他来了。”宋知舟瞳孔猛地收缩,他顺势踢了踢脚下的油桶,火油顺势泼满整个楼梯。
“砰!”
顶层木板炸裂,陆砚修飞身跃入。
正此时,宋知舟抄起弯刀抵住宋隋珠咽喉:“来得真快。”
宋知舟抬眸望向陆砚修,脸上挂着癫狂的笑意,“陆大人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啊!”
陆砚修扫过宋隋珠渗血的手腕,“放了她!”
“放了她?”宋知舟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陆大人别急,等会儿我们一起共赴黄泉不好吗?”
宋知舟阴恻恻笑着,忽而他低头附在宋隋珠耳边:“隋珠,你看,陆砚修来了,你也没有顾忌了,就让我们一切都回到起点,重新开始吧!”
“宋知舟你疯了!隋珠她不是你的所有物!”陆砚修上前一步。
“别动!”宋知舟盯着他,手中弯刀进一步,刀锋压出血线,宋隋珠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宋知舟!”陆砚修喝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隋珠,你现在就这样对她?”
“喜欢?”宋知舟苦笑,猩红的双眸盯着宋隋珠,“隋珠,你看,连陆砚修都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感受不到?”
宋隋珠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他一眼,“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你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就是要与我同归于尽吗?”
宋知舟闻言,心口处是密密麻麻的疼,握刀的手不由一颤。
陆砚修见状,正要阻止,宋知舟又握紧了刀,“别动,把你的剑放下!”
陆砚修眼神紧盯着他,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宋隋珠,终是将佩剑扔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
“放人。”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裴寂刀尖下压,血珠顺着宋隋珠脖颈滚落:“放人?陆砚修你还不懂吗,今日我就是要你和隋珠陪我一起死?”
他踢开角落的油桶,浓重的火油味瞬间弥漫,“这塔底下埋着火药。”
陆砚修往前半步,腐朽的地板在他脚下开裂:“你要干什么?宋知舟,隋珠不欠你的,你放过她,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裴寂突然大笑,“不欠我?那我又欠了谁?隋珠,是我当初不该救你吗?是我不该任由你和希珠去死吗?我只是想着折中的法子,我只是希望宋府平安,为什么……什么我们会这样?”
“宋知舟你够了!”陆砚修吼道。
宋知舟越发癫狂地举起另一只手的火把,“那就……一起死吧!”
火把甩飞的瞬间,宋隋珠猛地后仰。
铁链“咔嚓”断裂——锁扣早被她用簪子磨了整夜。
爆炸声从底层传来。宋隋珠扑向陆砚修时,宋知舟的刀背擦着她后背划过,他终是未曾忍心。
陆砚修揽着宋隋珠撞破木窗,一跃而下。
宋知舟立在熊熊燃烧的窗前,胸口插着宋隋珠的银簪。
他望着二人双双坠落的身影,向后倒下。
“下辈子……”他的声音被爆炸吞没。
耳畔的风声爆炸声一时淹没了其它声响,二人自山崖间坠下。
终是未曾听闻其它声响,断崖下礁石嶙峋,陆砚修翻转身躯护着宋隋珠坠入水中……
一切仿佛结束,又好似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