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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艾不得不感叹,人的气质果然很重要,娇媚的人无论说什么都娇媚,说完这句,潘娘还朝着破奴抛了个媚眼。
但偏偏她现在附身在一个男人身上,让场面显得有些滑稽,钟艾死死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们在那条河里等了又等,一百年,实在是太长了,终于,三个月前我们等到了同时投河的两个人。”白郎继续道,他附身的少女躯体突然剧烈颤抖,喉结在纤细的脖颈上诡异地上下滑动。窗缝渗入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青紫血管如蛛网在皮肤下蔓延,瞳孔缩成针尖大的两点墨色。
“你们做了什么?”破奴沉声问,像个不讲情面的狱警。
话音未落,钟艾忽然察觉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沙发旁,站姿十分古色古香的男女对视一眼,灿然一笑。
会客厅的灯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闪起来,钨丝爆裂的蓝光将人影拉长投在雕花隔扇上。钟艾眼花缭乱间,瞥见檀木茶几表面凝结出细密水珠,紫砂壶嘴正汩汩涌出腥绿水草。破奴揽住她肩膀的掌心透出森森寒气,玄色广袖拂过她后颈时,带起一阵带着铁锈味的冷风。
她原来的位置上,是被钉入地板的玻璃碎片。
钟艾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没有破奴这一揽,她恐怕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潘娘笑容灿烂,站在她原来的位置旁,柔声道:“这位大哥,您就放我们走吧,你在这世上时间比我们长多了,也知道人生人死乃世间常理吧。”青白指尖拈着片锋利的汝窑茶杯瓷片,釉色天青的碎片正滴落浑浊液体,在波斯地毯上洇出一个个暗色圆斑。
“是啊,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这两个孩子不是想私奔么,我们附身在他们身上,完全可以装作对感情忠贞不渝的样子,彻底离开这地方,我们保证,绝对走的干干净净。”白郎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潘娘身边,接道。
会客厅的灯终归是受不住折腾,在一声不大的灯泡烧坏声后,彻底不亮了。
明明是夏天,钟艾却感受到一种湿漉漉的冷水雾,而雁镇,因为处于较北的位置,一向十分干燥。
“怎么办?”钟艾轻声道,她后腰抵住的屏风透出刺骨寒意,掌心黏腻不知是冷汗还是雾气,发间别着的玉簪突然渗出细密水珠。这事她实在没有经验,虽说她现在已经克服了对水鬼的恐惧,但此刻听着潘娘的话,却忽然有种被蛊惑的糊涂感攀上心头,一种这样也好的想法渐渐显现。
“这两个水鬼蛰居水底一百年,不好对付,只能先降服,再谈条件。”破奴没察觉钟艾的异常,眼睛还盯着眼前并排而站的水鬼。
“你躲好。”破奴最后嘱咐了一句,一把把钟艾推向屏风后,拔出剑,向前而去。剑锋扫过太师椅背,百年黄花梨木应声裂开,飞溅的木屑在空中燃起青色鬼火。
他挥剑干脆利落,直劈白郎潘娘面门,两水鬼见状,朝两方躲去,三鬼缠斗,屏风外,砸东西的声音震天响。
钟艾一边看戏,一边暗自心疼自己家砸掉的古董花瓶茶杯,沙发茶几倒是不值几个钱,砍碎了都没事。
几个回合下来,潘娘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喊道:“他不敢伤我们身体,上啊白郎,我们的自由马上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嘶吼时嘴角如撕裂般张大,猩红长舌舔过少年苍白的嘴唇。破奴旋身避过她抓来的利爪,剑柄铜铃骤响,震得钟艾桌子上的符纸簌簌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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