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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1页)

“胡大人何出此言?你素来做事都是一片忠直之心,父皇一直深知,常对我说都察院得胡清澜,风气为之一正!”

扶起了胡彦之后,陈善昭又来到胡彦身边的另一个官员处,双手搀扶了他,面上亦满是诚恳:“顾铨曹执掌吏部文选司多年,清正刚直,夏大人一直视你为臂膀,父皇亦说,吏部有顾海,选官得人,官场亦人人称之为公允。迁都事虽大,然日后文选司若不得顾铨曹你这样的正人执掌,岂不是亦有人受苦?”

站起身的吏部文选司郎中顾海顿时呆在了那儿。而随着陈善昭一个个去扶起别的那些人,嘴中都是皇帝对他们的赞扬褒奖,一时间纵使仍有不同意迁都的,这心里也是滚烫熨帖,别提多感动了。而旁边那些生怕出事而在这儿守着的内侍们,眼看太子竟把这些最厉害的刺头儿一个个摩挲平了,心里无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当消息连带陈善昭如何安抚这些人的经过传到乾清宫时,就连陈?砸膊唤?露出了几分赞赏。

“这个呆子……以后若是再有要劝人安抚人的事情,朕就都交给他了!”

嘴里说着这话,陈?缘拿嫔弦嗍堑靡獾煤堋3律普阉?言确实是他往日对那些官员的评价,但他很少在人前夸人,纵使夏守义张节这样的元老,抑或是张铭朱逢春宋志华这样的旧部,他也鲜少褒奖,更不用说那些更低一层的官员了。因而,现如今陈善昭把这些评语抛出去,再加上前头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足可将此前那些风波压下去。而且,即便是陈善昭那挂羊头卖狗肉,硬是栽在他身上的那一句“天子守国门”,亦是深合他心意!

“看来迁都之际,有太子留京监国,朕不用再担心了!”

而当正在柔仪殿读书的皇太孙陈曦得知前因后果,却坐在那儿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此刻才算是明白了母亲那番解说的深意,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禁佩服父亲那做事的大手笔,一想到从前还有人说父亲是个书呆子,只不过沾了嫡长子的光,再加上母亲太厉害,眼下的他是一丝一毫也不相信了。

不哼不哈却能尽得人心,又让前后两代皇帝都满意,父亲才是最厉害的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 燕王谢东宫,太子立使唤

想当初宋太祖亦有意将都城从开封迁到洛阳长安,结果却遭群臣反对而以失败告终,其时赵匡胤挟开国天子之势却不能行迁都,足可见自古以来,迁都都是最最难以决定的事。然而,陈?允潜日钥镓纷ǘ系枚嗟牡弁酰?再加上随着太祖皇帝建功立业的老功臣,杀了一批死了一批告老了一批,现如今能够反对他的那些文官都不成气候,夏守义和张节等几个大佬支持,张铭朱逢春宋志华这些旧部更不会反对,又有陈善昭这个东宫太子软硬兼施安抚,还能监国主持朝政,他这个皇帝竟是当了撒手掌柜,再次带着皇后傅氏和陈曦这个皇太孙,直接带着军马北巡去了北京,赫然有纵然群臣不服也要强来的意思。

有了之前那次监国的经验,陈善昭此次便更加得心应手了。他磨平了前头那些刺头儿,又授意胡彦领衔去安抚下头,这一层一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因为迁都事而动荡不安的朝堂,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在这一场又一场的风波中,谁也没注意到,当皇帝带走了众多旧部仿佛衣锦还乡似的北巡北京之际,闭门谢客的燕王府终于有了些变化。

一养病就是整整大半年,几乎足不出户,每天都是面对着头顶那一小片天空,这对于陈善睿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然而,他却并没有从前在京城这些年中的憋闷感。最初不能起身那会儿,都是王凌亲手喂药喂食服侍,从不假手他人。尽管妻子的话很少,他若多说两句还会引来几句呵斥,尽管甚至连半夜不时还会传来陈昂哇哇大哭的声音,可那种身边有亲人陪着的感觉却让他很安心。等到能下地了,又是王凌扶着他从屋子里到院子里散步走动,也是王凌拎着太医耳提面命探讨药方,还是王凌亲手检视药包和药渣子,生怕中间有什么问题。这一幕一幕,他看在眼里,心里的愧疚不免越积越多。

然而,这一日当陈善睿差不多痊愈之际,正打算对王凌推心置腹好好谈一谈的时候,却不防妻子把他请到了演武场,旋即二话不说丢给了他一把剑,继而竟毫无预兆地攻了上来。多年不曾和王凌练过剑的他最初被打懵了,其后虽竭力抵挡,可终究在病榻上躺了太久,被王凌觑了个空子打翻在地。平生第一次面对利剑指喉的感觉,他竟是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大病了这几个月,身子还没有大好,说起来是我欺负你。”王凌的手稳稳当当,剑尖连一丝一毫的抖动都没有,目光亦是如水面一般平静,“可是,哪怕倒退到之前你还没病的时候,也未必能胜得过我!陈善睿,武艺上头,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在京城这些年,整天都想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可最终一事无成却又沉迷酒色借这些消愁,你看看你当年战场上练出来的钢筋铁骨忠肝义胆都到哪里去了?你自己摸摸你肚子上有多少赘肉肥肉?”

陈善睿当初在东宫醒过来被送回燕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预备回来后被王凌劈头盖脸训斥一顿。这种事说出去很丢脸,但他早就经历不止一次了,也早就习惯了下来。然而,这大半年他看到的始终都是妻子身上他从前没注意到的那一面,即便那温柔总是藏在一张冷冷的面孔之下,尽管那关切的心意总是为冷冰冰的话语掩盖,可他又不是无心的傻子,当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时值自己病情痊愈之际,等来的却是这一番话!

相比从前王凌的那些当头棒喝,此时此刻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他再也没去看那一截指着自己的锋锐剑尖,颤抖着丢下了手中的剑,随即轻轻按上了自己的腰腹。尽管他也知道从前那一阵子的放纵必然损伤了身体的底子,可摸到那厚厚一层赘肉的时候,他的脸色仍旧不可抑制地晦暗了下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王凌收回了剑,只是咬牙切齿躺在地上,想要如同从前那样鲤鱼打挺站起来。然而,几次尝试之后,他却发现这只是徒劳,到最后不禁如同死狗一般无力地喘息着。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发现面前多了一只手,见是王凌,他本能地伸出手去,但到了一半却又僵住了。可还不等他犹豫,王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继而不由分说将他拽了起来。重新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王凌却冲着远处招了招手,旋即就有一个侍立在演武场一边的丫头送了一面玻璃镜子上来。看到王凌捧着的那面玻璃镜中映照出他那张憔悴而又颓然的脸,几个月不曾照过镜子的他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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