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江秋白准时出现在院子里。
参与比拼的年轻人也眼巴巴等着妙法大师统计的比赛结果。
众人脸上表情不一，但好像都对比赛结果满怀信心。
虽然葛老六不好好教，但他们这三天跟着要饭大军中的老人出去了好几次。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所以个个都满怀信心。
“葛二蛋，二十二文！”
“王全虎，四十文！”
“王二虎，十八文……”
每当妙法大声喊出一个人名，队伍的气氛就会压抑几分，耿硕几人脸上的表情就得意几分。
也不知道这几人要到了多少文。
由于卖身葬亲的戏码时间太长了，年轻人又很难撩拨起路人的同情心。
最后的结果也很显而易见，整个城东分舵的七十余年轻人没有一人的收入能超过五十文。
所有人的情绪都很沮丧。
葛二蛋便是其中一员。
之前在县里的时候，他就通过送粮食的人听到了要饭日入斗金的事情。
起初身边的人每天喝了县衙供应的稀粥之后，就凑在一起谈论这件事，但很多都是说骗人的。
不少人都觉得那些人在骗他们，纵然运气好能要到很多钱，但也绝对不可能有他们说的那么离谱。
要饭还能日入斗金，怎么可能？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还种什么地啊，直接去要饭他不好吗？
甚至还有人说县令老爷就是个狗官，把人骗到澄江府之后，就要把他们给买了。
男的卖去当奴隶，女的卖到黑窑子……
总之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所以很多人的抵触心理都很大，虽然在县里每天只有两碗稀粥，但还能保证不被饿死！
为了那种看不见的希望，再把命给丢了，不划算！
但葛二蛋不这么想。
他想让家里人过好日子……而且他相信县令老爷不是骗子，也绝对不可能做他们嘴里的那些事！
因为他亲眼见过，县令老爷带着衙役和村正埋了他们村饿死的人之后，偷偷躲在没人的地方掉眼泪。
以前他们这些人在达官显贵眼中都是些贱民，甚至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当他听说要饭可以日入斗金的话，他虽然没有全信，但很肯定县令老爷不会骗他们。
只要跟着出来，就一定能活下去！
所以在县衙召集剩下人来澄江府的时候，他一狠心直接报了名！
刚开始报名的人不算多，县衙门口只三三两两地排队。
那几天，身边的人知道了他报名的消息之后，话里话外不免都在说他异想天开，嘲讽他小心被那些当官的给骗了。
甚至背后还要说些难听的话，说什么他就是个穷命，想靠要饭发财，小心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给砸死。
葛二蛋心里憋屈的慌，跟旁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他从小没出过南溪县的地界，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这次要走几百里路到澄江府要饭，要说心里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心里一直都憋着口气，就这样一路在妙法大师和衙役的带领下走到了澄江府。
哪知道老爷竟然亲自出城迎接他们。
虽然老爷在城外说的那些话比较深奥，甚至很多话他压根就听不懂，但他知道老爷是在给他们打气。
而且进了城之后，他就吃上了热乎乎的肉粥，他娘甚至比以前胖了不少。
在喝肉粥的时候，他娘就一个劲地给他讲老爷多好多好，这些天带着他们风里来雨里去。
那一刻，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进城当天，他就和老娘一起被分到了城东分舵，老爷还把他族叔派来教他们要饭的技巧。
而且他还听说族叔葛老六现在是什么传功堂的大长老，他娘说族叔最厉害的时候，一天要了十两多银子。
葛二蛋心里卯着一股劲，他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期许。
可一场教学下来，他才发现以前在村里那么正经的族叔，现在竟然变得那么厚脸皮，种种情绪说来就来。
在教学的时候，他听着族叔哭嚎时候的那些话都有些相信了。
为了让家人过上美好日子，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认真学，甚至私下找到族叔让他单独给自己教。
可几天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每天只能要到十几文钱。
学不会，根本学不会！
虽然十几文也不少了，可别人每天的收入几乎都比他多两倍以上，为什么他就不行？
在多重打击下，他也和别人一样，就想学着耿硕他们几人，去茅厕堵人要钱。
结果就是钱没要到，还让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给痛揍了一顿，最后还扔到了粪坑里。
现在已经沦为了整个城东分舵的笑柄。
除了他娘之外，其他人吃饭的时候都离他三尺远，说他身上一股屎味。
这些他都可以充耳不闻，可他每天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拿回来的钱是整个城东分舵最少的。
现在老爷到城东分舵视察工作，大家都在争相表现，今日的收入明显都多了不少，可他还是老样子。
或许老爷说的对，连要饭的事情都做不好，他哪来的脸加入耿硕他们？
院子里只有妙法大师的声音。
葛二蛋就默默地站在人群的角落，目光灰暗地听妙法念着今日的收入。
等念到耿硕他们的时候，众人赶紧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妙法看了看众人：“耿硕，收入四百文！”
“哗……”
这个数字一出口，整个院子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没有之前那些老人要的那么多，可这个数字无疑把他们狠狠甩了一大截。
就连耿硕的其他几个小兄弟也都个个收入不菲，每人至少都有二百文的收入。
完全不是他们那点铜板能比的。
葛二蛋同样也听到了。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露出羡慕的表情，反而脸色更灰暗了一分。
为什么他们都能做的那么好，自己永远都是垫底的那个？
想到这儿，他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此时，他的表现正好被江秋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