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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起的热?”谢时观半起身来,还记得替他掖好了被子,语气里一点恼,“不知道同本王说?非要烧成傻子你才高兴?”
沈却脸上又红又湿,不知是烧的,还是叫他欺负的。
他哪里敢说,天没亮他便觉得难受了,可殿下那时睡得还很熟,沈却怕他睡不够发脾气,再加上心里对他有了疙瘩,因此宁可难受着,也不肯去叫他。
谢时观讨厌他这幅样子,很想把他弄哭,可见他病成这样,到底没忍心,合上衣襟,起身出门去了。
不多时,在外头院里轮流守了一夜的两名死士便押了陶衣如过来,到了偏屋门口,谷雨才将那医箱递到她手里。
“一会儿进去后,不许闹,不许多嘴,”小满面上一贯的冷血无情,“给大人瞧了病,便乖乖退出来,我家主人吩咐你什么,你便做什么,否则……”
谷雨连忙打断他:“娘子且去便是,令慈那里下走自会替娘子照看着,但请娘子宽心。”
陶衣如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这是拿老太太来威胁她呢,她是听得懂,但也有脾气,回身狠狠瞪那两人一眼,而后才提着医箱入了屋。
屋内开了半扇窗,谢时观嫌这屋子里暗,把能找着的烛火都点了,在几案上堆了一团烛光。
陶衣如看着肉疼得紧,白日里他们从不点灯,就是入了夜,也是能省则省,这北人竟这般靡费,很叫她看不惯。
可吃了昨日的亏,陶衣如这会儿也只敢在心里腹诽,没敢把话说出口来。
将医箱搁在那几案边上,便上前去察看那榻上的人,只见那蜷在褥子里的人脸烧得绯红,耳际一路往下,密密麻麻地布着牙印与红痕。
陶衣如不敢再往下看了,一边替那哑巴把着脉,一边在心里暗骂那人真不是东西。
“尺肤热甚,脉象盛躁,”陶衣如冷声道,“看也看得出来,这是受了寒,病温之故。”
谢时观人坐在榻尾,手探进褥子里,揉沈却的脚踝,闻言一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开药便是,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这人生的太好,一张得天独厚的好皮相,目光只要沾上去,便叫人挪不开眼了,陶衣如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般人物。
倘若不是知道他就是思来的阿爷,陶衣如恐怕也会被他这生相所惑。
只可惜这人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陶衣如旁观者清,只觉得这哑巴实在太傻,竟被这样的人骗,可同时陶衣如又很能理解他,沈却生了一颗赤忱之心,旁人就是施舍给他几分温情,他也能搁在心上好久。
这样傻的人,日日守在这般看起来就狡猾的人身边,一点施舍都捡起来当成爱,怎么能不被他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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