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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颂换完了衣服,回到属于他的房间,关上房门后,独立空间里短暂的安静让余颂如释负重,整个人维持着一动不动。
他已经没力气再去思考洛桑的话了,今天的他实在经历了太多,全身骨头都像被拍散般无力,眼睛哭了太多次,眼皮肿胀到一碰就疼。他关上灯,让自己融进黑暗里,合眼养神。
今天过得如此漫长,余颂又被疲惫驱使着被迫进入睡眠。由于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的神经过分紧绷,于是导致睡得太浅,竟被微乎其微的脚步声惊得醒来,睁开眼睛,结果看见那森握着毛巾,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
把眼睛闭上,那森说。余颂一闭眼,眼皮便被覆上一层柔软的冰凉,很好缓解了双眼的胀痛。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把住他的腕子,给之前绳索绑出的红印子悉心抹上药。
离开时,那森给人房间里点了几柱塔香,沉闷的苦香味拥有安神的效果,让余颂的精神逐渐变得轻松。
他原来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余颂迷迷糊糊想到那森的眼睛,就这么睡着了。
隔日,余颂醒得很早,听见了一阵念经的声音。他往外瞅了眼,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供神台旁的小房间,门没合上,刚好能看见里边的景象。
佛堂内点满了酥油灯,照得中央的神像反着金光,俯视的目光里充满对人世间的垂怜。那森跪在中央,将转经筒举起放在胸前,双眸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而萨杰和洛桑给神像上完香后,也跪下来拜了几拜,闭眼虔诚地祈祷。
这幅奇异的景象让余颂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对他这种从小接受现代化教育的城市小孩来说,宗教离他算是比较遥远的。他知道很多人也会对着佛神上香参拜,可是这种情况又好像跟他现在看到的不太一样。
这场早会持续了很久,终于结束时,萨杰一转头就看见了窝在被子里看向这边的余颂,他高兴地说:“醒啦?现在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吃个早饭,不然过会儿大哥就要走了。”
余颂很不适应他们用这种熟稔的方式跟自己说话,就仿佛他们真是一家人似的。他没理萨杰,直接往洗漱间走,要去洗脸刷牙。
没想到萨杰却是个没脸没皮的主,余颂起身没几步,就被他一只手抓住腕子,力量用得不小。余颂叫他放开,他反而还委屈:“哥哥你刚刚怎么不理我呀?是还在生昨天的气吗?”
他不说倒还好,一提起这事,余颂心里又是一通火。他脸色变沉,再次重复道:“放手。”
萨杰的黑眼睛滴溜溜转,他张开嘴,结果连多余的气都没吐出来,就被一巴掌狠狠拍上后脑勺。萨杰疼得嗷呜一声,扶着后脑转头,可怜巴巴喊了声:“大哥你干嘛打我啊。”
那森冷笑了一声收回手,看了眼余颂抬抬下巴,意思是还不走?
余颂这下劫后重生,心里又升起几道对那森的复杂情绪,转头就钻进洗手间了。刷牙时他还听见萨杰的嘴巴不停,像冲他大哥在撒娇,然而那森一句话也没回复,任人在自己耳旁聒噪,他反而充耳不闻。
他想去昨天车上萨杰讲的话,这位大哥还是个学生时父母就去世,小小年纪又做爸又做妈,既要干农活,又得出去赚钱,还需要把两个弟弟管好。洛桑听话省心,萨杰则是个调皮的,没少被请家长,每次犯错就被那森踹屁股,从小被打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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