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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以为夫人是心软了,正要言谢,却听她话锋一转:
“只遗憾,你我主仆一场,缘尽于此。曹嬷嬷,”
她顿了顿,看向了静守在旁审时度势的命妇,露出为难的神色:“此则家里二房的婢子,我不好插手处置,目下想将人送返苏州,奈何我身边没有沈家的管事,能差遣的只余几个小丫鬟,端茶倒水尚可,但这般迢迢的路,常有贼人出没,就怕出了纰漏。是以,能否委托嬷嬷寻都水监的几位官爷,送此婢回沈家本宅?”
曹嬷嬷微微蹙眉,直至这一刻,她算是看清楚了沈莺歌的真实用意。
杀鸡儆猴。
不止是借她之手拿掉侯府二房塞来的眼线,更是借仲春的下场来敲打她。
莫非自己所行,都被新娘子看出了端倪?
曹嬷嬷心底划拉着算盘子,明面上仍是一团和气,将面子功夫都做足了:“少夫人放心,老奴素来行事就图一个‘安稳’。如今这背弃夫人的刁婢自然要不得了,老奴替少夫人分忧,定将这刁婢遣送回曲阳侯府。”
言讫,就起身押着仲春,同都水监吩咐差事了。
清理好了门户,这满船上下的人,无人敢轻视这位从苏州来的新娘子。
沈莺歌早就有了对仲春下手的意向,疑人不用,疑人不用,但操局者从不屑于脏了一手脏腥,她会在最合适的时机除掉这枚钉子。
从仲春最初对她的态度来看,沈莺歌可以反向推测出,原身在侯府里过得其实并不好,挂着嫡长孙女的头衔,但没有威信,管不住下人,下人反而算计她头上来了。
大抵曲阳侯府的所有人都眼红着,原身嫁了个顶顶好的高门显贵,可只有原身自己才清楚,受了多少委屈,又受了多少苛待,甚至几度命悬一线。
应付了一夜,沈莺歌有了倦意,便阖眸歇着。
到了晨光熹微之时,船舱稍稍一震,以冬并数位妆娘搴帘入内,替沈莺歌补妆,妆毕之时,以冬忍不住道:“夫人今日尤美。”
那几位新来的妆娘,竟也看得痴了。
沈莺歌平静地望着镜奁内那个绿云扰扰的年轻姑娘,心道,你马上就要嫁入谢府了。
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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