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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抬起眸,正好瞥见来人的一角绯袍,以及搭在轮椅上的冷白手指,指尖慢条斯理地叩击扶木,俨如刻漏,一声一声催命夺魄。
谢瓒,堂堂大嵩宰臣,居然投到了羌王麾下!
他城府极深,分明什么都知道!
现在,他就要绝了她的生路!
羌兵开始拎着一桶桶桐油浇洒佛寺,随后丢下火把,沈莺歌眼睁睁地看着地窖被大火逐渐蔓延并吞噬, ????? 伴随着椽木崩裂坍塌之声,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火势如蛛网,要把她困死在这个昏晦的地窖里。
一种莫大的恐惧袭上了沈莺歌的心头。在火光和浓烟中,死亡的气息越发浓烈。
怎么办,她并不想死在这里!
她必须逃!
沈莺歌深吸一口气,一边逃避着不断塌陷的椽木,一边卷起裙裾爬上通往地面的扶梯。
孰料,刚一揭开挡板,一颗炭黑的重物滚到了沈莺歌的怀里,是老皇帝的头颅,脸上除了焦黑,就是翻开的皮肉,早已辨不清五官。
鸡皮疙瘩爬满了沈莺歌的两条胳膊,她张皇失措地挥开了它,但脚下也一滑,从扶梯摔回了地窖里。
“咔擦!”沈莺歌清楚地听到自己踝骨折断的声音,先是麻木,继而是剧痛,仿佛整个左脚都脱离了身体。
沈莺歌痛苦地翻滚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痛到了极致,她忽然凝视着那颗头颅,像是在透过它,凝视着自己追名逐利的一生。
沈莺歌姝色明艳,一双丹凤眼便似瑜玉,澄亮清澈。左眼下方一粒朱砂痣缀在白瓷般的肌肤上,灼若红梅,红得让人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八岁那年,阿娘带她算过命,算命的瞎子说,眼下的痣皆为泪痣,有泪痣的人,有鸿鹄之相,但一生命途多舛,情路坎坷。
倘或没有这句话,沈莺歌大抵会永远待在扬州乡野,安分守己地走她阿娘曾经走过的路当个瘦马,学尽勾栏手段,一辈子仰人鼻息。
偏偏沈莺歌生了昭彰野心,她是莺,誓与鸿鹄试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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