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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已经穿戴上衬衫,为颈间的纽扣纠结着,莺燕并不敢看他,怯怯地捧着一本杂志,“是少奶奶订的《郁金香》杂志,先前催着问的,今日发刊了。”
颜徵北发出一声闷笑,莺燕没听出里面的嘲讽,反倒像是兄长笑她爱带红花时的样子。只是四少爷自然不比她做木活的兄长,此时已伸手接过了杂志,扣子也不扣了,饶有兴致地翻了几页,“知道了,我拿给她。”
颜四少随手翻了翻,这本新刊的杂志,因汇集了当代女作家的文字,近日颇受信州城女眷的欢迎,这其中,自然包括他那位热爱小说的夫人。
靳筱尚且还睡着,她昨日被折腾地疲了,颜徵北总爱嘲笑她不爱运动,却又喜爱她摸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她睡着的样子比平日多了几分傻气。
自然平日也是傻气的,颜徵北笑了笑,干脆坐在她身旁的躺椅,翻看他夫人月月催更的杂志。
靳筱睡眠很好,但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炽烈,照在她眼睛上难免会觉得刺眼,她在睡梦中听见身旁翻书的声音,迁怒地睁眼,抱怨道:“你吵死了。”
颜徵北笑了笑,却也背了这个黑锅,“你的杂志到了,听说是你催着看的?”
靳筱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迷蒙,伸出一只白玉般的臂腕,“给我看看?”
她昨日被折腾地半路入了眠,也无暇穿回自己的睡袍,颜徵北的目光在她的手臂打量个来回,突然明白了男子为何最爱这种局部裸露的情致。又清了清嗓子,笑话她:“我看着杂志里多是薄情寡信的男子,夫人这是嫌自己生活过于单调了,找个乐子?”
靳筱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也知道他多半不会把杂志还给她,便把手臂缩回被子里,“你怎晓得我不是去寻共鸣的呢?”
初春的空气还带着微凉,靳筱在被子的余温里满足地缩了缩脖子,只想睡个舒服的回笼觉,蒙着头闷声闷气地逐客,“你今日没有公务?莫迟到了,挨了父亲的骂。”
她身旁的床垫下沉,便知是颜徵北坐在了她身边,男子剥开她有些凌乱的刘海,亲了亲,“你也知道大哥从西北回来了,父亲自然不再管我的出勤。”他有些恶趣味地摸了摸靳筱的耳垂,“倒是你,好好说说,我如何地薄情寡信了?”
靳筱被睡意袭来,也不怎么想同他斗嘴,嗡里嗡气地敷衍他,“自然没有,是我心胸太小。”
颜徵北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子,看她的呼吸愈发绵长,才伸手讲她的碎发拨开,“小白眼狼。”
颜老爷子膝下一女三子,小儿子颜徵北是老来得子,从小宠到天上去,未婚时为他寻亲事,自然也是寻遍了信州城的贵女,可偏偏最后向一家没落小官提了亲事。
旁人都道颜徵北是怕新媳妇家大业大,管着了他,便是靳筱自己也这样想,她在仓促间被迫和昔日竹马退了亲,又稀里糊涂地嫁进了奢华无度的豪门大家,略略惊慌了一段时日,却又看得开了。
她兄长总嫌弃她脑子总不清楚,小时候打翻了牛奶杯,没少挨兄长的白眼,她家虽然小门小户,但也是不比平民的殷实之家,兄长自然不是心疼牛奶,而是嫌她蠢笨,得知她攀上了颜家,又规劝道:“你这样的脑子,还不如嫁过去,这乱世里,也能做个米虫。”
也幸亏靳筱脑子不清楚,竟真的心安理得地做了米虫。好在颜徵北也不嫌弃她,兴许是新婚后的新鲜感尚在,又兴许是对于颜四少来言,信州城出身如何不凡的姑娘,也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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