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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元说这些赵瑟是不怕的,本来闺房之中要谁合房侍寝便是归赵瑟自己决定的事,父母叔父都管不到这一层。赵瑟最怕的便是合元和她提自己始终不能真正与男子阴阳交合之事,想不到合元如今提都不提此事,竟然是一副等着女儿有孕的样子,搞得赵瑟一头雾水,着实摸不着头脑。后来问过绿玉才知道,原来自己七叔是见过她与陆子周合寝之夜弄污的丝帛才能如此笃定。赵瑟便在心里笑了,自己七叔人可真是实在。
在一家人眼巴巴的盼望之下,新川侯府还真的就传出喜信来,当然,赵瑟不可能有孕,有孕的是她娘亲新川夫人。
由于几个月前曾经发生过的意外,这次新川夫人有孕,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稍有大意。一应侍儿侍奴小厮们格外小心侍奉,不敢出一点差错自不待言,连新川侯也先放下公事不管,回府来陪夫人。好在现在已是年末,不几日便该封印过年,新川侯才勉强不算因私废公。
即便是这样,合元还是不肯放心,除了每天和新川侯轮着陪伴夫人之外,凡是有关新川夫人饮食用度、休憩起作等等诸事,不论大小都须得合元亲自点头才成。再加上年下事多,便是合元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这种时候,自然是夫人事大,合元便索性把府上的大事小情都统统丢开不管,只是一门心思地替夫人安胎。如此一来,偌大的新川候府竟然没了当家的,上上下下近千口人除了新川夫人的碧涵园之外都成了没王蜂。
可怜管家秦安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管得了打狗管不了杀鸡,直气得叉腰大骂:“等过了年定要揭了你们这些小崽子们的皮!”骂归骂,年还是要过的。秦安虽是管家,但也终究是下人,要弹压府里那些眼高于顶的红侍儿们到底是力有未逮,加上适逢过年,迎来送往之事又格外的多,许多的事他也做不得主。如今既然不能去打扰合元,便只好依着惯例,一应事故都去冠云楼向陆子周请示。
侧夫管家,是大郑官宦贵族之家的一般惯例。这里是有缘故的,女子尊贵,即便是不忙于外事,也当珍重自身,不好为了家中琐事而操劳,正夫更是连正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侧夫在家里既有不低身份,一般又很有些本事,还不能入仕为官,正好可以管家。所以说,秦安来请示陆子周是正合规矩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来的。
然而,陆子周却完全不管这一套,宁可拉着自己的侍儿迷糊下棋,也不肯理会旁边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排等他发话的家中各处管事以及作出一副无限可怜模样的管家秦安。赵瑟自然是要站在自己侧夫这边,坚决得要轰秦安走人。哪知秦安这厮竟敢倚老卖老,偏来和赵瑟讲道理,总之是带着他自己那一般手下死赖着不走。
这下便僵持住了。秦安毕竟是伺候过赵瑟曾外祖母的人,现在又占着理,赵瑟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而陆子周,就一句话“我不会管家”,并且这事儿她父母和七叔也没有真的亲□代过,赵瑟便更是没有道理帮着秦安来赶陆子周这鸭子上架。于是,到了最后,赵瑟大义凛然地指着自己说:“那我来管好了。”
于是,满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赵瑟,半晌,陆子周和秦安才一起说道:“不行!”
赵瑟便笑着对陆子周说:“那你管。”
陆子周立即不说话了,继续拉着迷糊下他的棋。
赵瑟不等秦安说什么“小姐金尊玉贵,哪能为些许小事操劳”之类的话,敲着身边的大花瓶说:“这家我还当定了,谁也别拦着我!”
此事遂成定局。
其实赵瑟对管家这件事从小就有些兴趣,或者说是很好奇。但她是女子,家里只让她看书玩耍,如何管家这种事是从来不教她也从来不让她碰的。这次算是沾了陆子周的光,让自己好好过了一把当家人的瘾。
赵瑟当了几天的家,眼瞧着府中诸事均有条理了许多,心中大是得意。想着我赵瑟知书达理,举都中了,管个小家岂在话下。待到几天之后,赵瑟过足了当家做主的瘾头,细细回想起来,方才觉得事情大有不对。怕是自己这些日子除了做主给各家送的礼品很妥当,账房上的账目应该还算清楚之外,其它的事怕是都处置差了。
这时候,赵瑟才算明白陆子周不肯当这个家是怎样有先见之明,可笑自己竟是自讨苦吃还不自知。虽然赵瑟是小姐,府里除了她娘新川夫人之外就是她最大,就算事情处置错了,冤枉了好人,也没人敢嚼她的舌根,但被府里的一众刁奴合起伙来欺瞒却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赵瑟一想到此处便虚火上升,怒不可遏,只因如今实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才强自按捺,且等过完年再说。
话虽如此,赵瑟心里终究是郁郁不乐,不免要对陆子周作壁上观,任由自己让人欺负的态度多有抱怨。陆子周无奈说道:“是你自己要自投落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赵瑟见陆子周终于回应了,大受鼓舞,再接再厉的要求:“你得给我想个主意。”陆子周便投了棋子,认真回应道:“你只要说自己要读书准备春闱,谁还敢再来麻烦你!”赵瑟却是大摇其头,非说陆子周这办法根本就是要临阵脱逃,自己一个小姐,却连几个刁奴都收拾不了,还不让人笑话死了。
陆子周便无法和赵瑟说下去了。这种牵扯不清的事临阵脱逃又有什么关系?岂不闻世间唯汝子与小人难养也?偏要争口气也未见得就会光彩许多。这样想着,陆子周又拿起棋子,重新和迷糊对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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