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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清爽布衣打扮,取出一锭带着体温的银子交给鸨母,指名要找阿梨姑娘。
鸨母上下打量了后生,见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便唤护丁,“去叫阿梨下来接客。”
那后生倒彬彬有礼,说自己上去无妨。鸨母便让护丁引着后生上楼,后生踏楼的步伐很轻快,仿佛是飘上去似的,姑娘们纷纷抬眸目视他的背影,仿佛被他飘逸的背影牵引住了,一时眉眼闪闪。
阿梨房间外那盆栀子花早已凋落,饱满的叶片里插满了小草,一丛从萎靡地长着,丝毫没有热烈的茸茸嫩绿。记得阿梨说过,人贱得就像草,无论岩缝里墙角边都会挣萌而发,可没水的滋润就会很快枯死的。
这时候的阿梨是否就像濒临枯萎的小草?
后生隔着帘子,朦胧地瞧见阿梨靠在床榻上。她原本长得瘦弱,此时如云的青丝松松盘了个懒云髻,用簪花步摇插着,垂下一缕檀色流苏,衬着她无暇的面肤如雪的白,倒比以前更添一副不胜之态。
“阿梨。”
蓦地,他的心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入,鼻子一酸,脸上还是那种阳光般的笑。
闻听熟悉的唤声,阿梨隐隐轻颤,阴暗的房间似乎又渐渐亮了,面前站着的人正用他一贯粲然的眼神望着她。瞬时,惊喜和悲凉无边无际地扑盖而来。
“伍子!”
她飞扑过去,如见了亲人,放肆地扑在伍子身上嚎啕大哭。
“我想出去……伍子,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
阿梨越哭越收煞不住,那压抑已久的苦闷几乎击垮了她所有的神志。往日无忧无虑的时光在眼前闪过,曾经经历过的事纷至沓来。在悲伤之余,她深深地感触到,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单纯的青涩岁月里了。
伍子任凭她哭个够,待她的哭声变成了抽咽,方劝慰道:”那天他们也找过我,我装睡装糊涂,这事虽蒙过去了,他们照样盯了我两个多月。要不要你去跟老爷说你知道大少爷在哪儿,求老爷放你出去?”
阿梨一嘟嘴,倔强道:“不行,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告诉他们。”
伍子笑起来,“就知道你这犟脾气,你出不去,我只好想法子进来找你了。”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布衣,“那还是跟我师父借的,说我要相亲去。”
嗤地,阿梨被伍子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你哪来的钱?”
“我把府里花园通沟的活都揽了,管家答应给我一锭银子。”
“那些沟沟洼洼的又长又臭,你累死累活的就是想见我。”阿梨又心疼又生气,眼睛里又慢慢浮起一层薄雾,“真不值。”
伍子却开心地笑,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握住阿梨,“没事,我有的是力气。阿梨,你知道吗,两年前我们栽下的石榴树,今夏开花了。”
他的脸上饱含光辉,好像看见这夏日里如火绽开的石榴花,一片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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